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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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人都是他的恩师。

     他们也都死了。

     下一个离他而去的人,又会是谁? 张濯复又提笔写下数行,却骤然咳嗽了起来,他咳得甚急,像是要将心肺一起咳出来,登时素白的宣纸上,落下星星点点的血痕。

     成椿吓得手脚发软:“大人这是怎么了大人,医官,快传医官!” 张濯脸色惨白,唯有染了血的薄唇凄艳殷红。

     他静静地看着宣纸上的斑斑血迹,竟抬手画了一副寒梅图。

     墨色的树干,血色的红梅。

     竟是另一种诡谲莫名的美。

     梅永年匆匆赶来时,张濯已经将自己唇边的血迹擦了个干净,又重新洗了脸,看上去和平时无异。

     梅永年却不敢耽搁,拉过他的手臂便为他诊脉。

     “我是不是要死了?”张濯笑,“我记得你说过,若我潜心养病,不问政务,或许还能再活几年。

    我先前一直按照你说的,按时吃药,一日三饭。

    可如今还落得这不人不鬼的样子,可见是天不留我。

    ” 他说得轻描淡写,目光却一直落在苏郁仪写的《寒食帖》上。

     一句“君门深九重,坟墓在万里”写得倒像是谶言一般。

     梅永年摸过脉,又来观察张濯的面色,神情便愈发凝重起来。

     “咳血一症,乃肺络受损,血随气逆而上,非顽疾,然亦不可轻忽。

    张大人脉象数急,此乃肺中郁热,兼有气滞,致血溢络外,这才是最需要当心的。

    ” 张濯听罢凝然良久。

     “别和苏郁仪说。

    ”他突然道。

     梅永年和成椿对视一眼。

     “依我看,最该知道的人就是她了。

    ”梅永年一边写方子,一边道,“唯有她对着张大人耳提面命,张大人才真的会拿我的话当回事。

    ” “若如此,你不如赶紧给我一副断肠散。

    ”张濯竟然还能开玩笑,“你们当医官的,替病人守口如瓶才是本分。

    ” “暂且将我这副破烂身子再缝补缝补,我现下还是想活命的。

    ” * 自赵公绥与傅昭文接连殒身之后,张濯暂领了内阁首揆一职,余下三四名阁臣都以张濯为首。

     朝堂上的文臣武将,皆恭恭敬敬地称他一声“阁老大人”。

     某一日,郁仪同许奚自跸道走过时,刚好看见一群人簇拥着张濯穿街而过。

     张濯腰佩芙蓉玉,一身绯红官服,眉目清冷高华,若青松落色。

     群臣揖让,百官避退。

    虽然他并无倨傲神色,却无人敢与之对视。

     人群中有人小声叫了一声苏主事,郁仪还没来得及答应,就见被人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的张濯回眸看来。

     他眼眸寂静深邃,如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