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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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热的风时止时作。

    屋里狭小,冯玉贞忙活一天下来,坐在一面小铜镜前,抬手将丝带与发簪解下来的功夫,浑身就冒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她脱下镶月纹的窄袖褙子,里头轻薄的里衣紧裹在身上。

     清脆的弹指声扣在窗棂上,一连三声。

    冯玉贞揭开里衣的手猛地合上,她脸上发热,后知后觉崔净空站在窗外。

    她心下先是如同大石落下一般安定,俄而又羞恼地埋怨他,这人怎么这么晚来找她?衣服都脱了大半,为了出去见他,免不得又得收拾。

     或许是他来得太迟,冯玉贞偏不肯出去。

    谁知不理睬,这人等了没一会儿,又开始敲。

    声响比上回大得多,一连五声。

     正要捧水净面的冯玉贞叹一口气,她擦干手,心里清楚,崔净空明显憋着火,今夜就是非要见她不可。

    再由着他闹下去,睡熟的弟弟妹妹们估计都要被吵醒。

     她随手披了一件外衫,悄声走出去,将门合拢。

    顺着墙根,慢吞吞地低头走至后院,直到一双青缎靴映入视野。

     “未免太慢了些,”来人语声平淡,紧跟着一句夹枪带棒的嘲弄:“怎么,就这么不愿意见我吗?” 冯玉贞无奈地抬起眼眉,眼前之人面若冠玉,他的五官与身形愈发清俊,肩膀延展,脊背挺直,已有日后宽肩窄腰的雏形,什么衣服都撑得起来。

     原本他流窜山野,性子古怪,旁人鲜少能近其身。

    后来在私塾中沉心念了许多年的书,圣人之言听多了,他待人接物都颇有分寸,进退得当,兼之容貌出众,俨然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了。

     可冯玉贞心知肚明,所谓的彬彬有礼全只是浮于表面的幻想而已。

    在她面前,崔净空从来撑不过半刻,就要迫不及待地撕下这层读书人的假皮,以野性难驯的本真面目出来,透口人间的气。

     她很懂现下的当务之急,对上他那双乌珠似的眼睛,软声道:“空哥儿,你来得时候太晚了,我不好出来见人而已。

    说起来,我还没有跟你道喜呢。

    ” 崔净空嗤了一声,本欲出口的话突然不知为何悬停在舌尖上。

    他的视线敏锐地又在少女细腻的脸庞上来回逡巡了几圈,目光落在她格外润红的唇瓣上,定定凝视片刻,像是在确认什么。

     之后,他的唇角荡开微妙的得意,怒气一扫而空,主动揭过了这桩事宜:“也罢。

    今日的确时候不早了。

    ” 他旋即从袖中取出细长的小盒,拉过冯玉贞的手腕,搁在她手心,示意她亲手打开。

     冯玉贞偷眼望他,欲言又止,还是先依他的意思,一手掀开盖子,绿檀双面雕花发簪躺在里头,只等着少女手下,将它插在浓密的青丝间招摇。

     崔净空见她盯着这支簪子不动弹,以为她是欢喜过了头。

    他极为享受冯玉贞因他而起的欢喜,目光不紧不慢地从少女袒露出来的那截白皙、柔美的颈项上挪开,浅笑道:“这只簪子,你这么……”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