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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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部短暂的钩挂之后,细木工板制成的文物包装箱,顺流直直向他冲来。

     历中行使劲眨眼,如有所感,下意识向前伸臂。

     木箱携千钧水势,撞进胸膛。

    硕大浪花“砰”地溅起,他脚下一个趔趄,向后仰摔入湍急黑暗的浊流。

     …… 仿佛回到了南海的那个夏天。

     水下很暗,没有人认识他,没有人注意他,没有人发现他。

     那年他十八岁,认为自己足以独自应对一切,不羡慕任何人。

     他有老师啊。

     他是一只船,老师是他的锚,拉着他深深扎进土壤,扎根在庞大琐屑构成的生活里。

    上学放学,煮面煮饭,半夜里虚惊一场笑着把他从床下抱起来;调料默契的油醋各半,过年时的烟花“巡展”;学琴帮他记谱,学发掘教他用手铲,舍得十二块钱买一个山竹,却没舍得自己吃一口……告诉他,抛弃他的人不配做他父母。

     任何一点对别人的羡慕,仿佛都是对老师的背叛。

     他有最好的老师,他从没有羡慕过任何人。

     可是现在,他很羡慕。

     羡慕早早出生在父母身边的孩子,羡慕他们可以做那么久孩子。

     黎永济捡到他已经五十二岁。

    如果他早二十年出生在老师家,今天他就还有二十年啊。

     他还想要二十年。

     可是没有了。

     没有如果,没有二十年,没有老师。

     他没有老师了。

     …… 浑浊的浪涌进胸肺,意识浮沉,听见剧烈的咳嗽声,又在新的黑暗中戛然而止,气泡向上升,雨不停地下着。

     雨不停下着。

     他又做了那个梦。

     梦见和老师一起,坐在那张四四方方的旧木桌前喝白粥配咸菜,吃到一半,讨债的民工来敲门,老师把一小碟咸菜倒给他一大半,让他捧着碗回卧室喝。

    他听话地去了,但没把房间门关严,留了一条缝儿。

     从这缝隙里,他看见老师开了门,立在门口抬头和人讲道理,背影瘦削,可脊骨很直,并不气短。

    讲了半天,那些人推开他进了屋子,沉默地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