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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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挲杯壁,他其实一直在观察宁书禾。

     或是因为来这里是深夜临时起意,妆容和打扮并没像前几次在相对正式的场合时那般精致,长而卷的头发简单随意地盘在脑后,花苞似的一个发包,坠着几缕凌乱的卷发,她应该是没有化妆,却更能显现她眉眼间的特色,而不再像是被精心包装过的招牌。

     直觉告诉傅修辞,今天的宁书禾或许才是她自己,没有全程带笑,更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她总自以为演技高超,其实他都能看出来,傅修辞还挺讨厌她那样。

     但今天不一样。

     幸好没有错过。

     许久没说话,宁书禾下意识抬眼。

     发现傅修辞正看着她,又只得仓促移开视线。

     片刻晃神,宁书禾瞥见淡白的一牙月亮空空地挂在夜幕,边缘的月晕发散,仿佛那月亮是毛茸茸的质感。

     她突然想起,儿时父亲请了老师带她初学油画,她坐在与自己身高相差无几的画架前,双肩悬空,握着画笔不敢松气,只因为快要完成的作品,因她的粗心被抹上了一大块异色。

     像此时的那牙月,空无一星的夜空,它的存在分外不合时宜。

     彼时年幼,害怕被老师和父亲苛责,更恐惧自己已投入的精力和时间功亏一篑,觉得天塌了似的。

     现在回想,画错了抹去就是,即使抹不去,也只需添上几笔即可,时间不可溯回,却也绝非无可奈何,称不上什么难事。

     傅修辞又按了铃,叫服务生过来重新续了冰块和酒,宁书禾闻声回过神来。

     “三叔不问吗?”宁书禾最终还是问出了心里自方才便生出的疑惑,“我和祈年吵架的事。

    ” 既是刚从公司过来,他肯定是知道的。

     沉默半晌,宁书禾才听见他开口。

     “如果立场不能中立,即便问了,言论也会有失偏颇。

    ” 傅修辞语调沉沉,低频的嗓音让人觉得心安。

     他顿了一下,又说: “且你们之间的种种细节,只有你和他清楚,在这个角度,即便我是其中一方的家人,但也更是外人,不方便问。

    ” “三叔竟也会偏私吗?” 傅修辞语气一顿,坦然承认:“嗯。

    ” 他怕自己忍不住趁虚而入,那未免太胜之不武。

     宁书禾微微捏紧手指,又慢慢松开。

     她看不懂这人,不过…… 虽然直觉傅修辞在她面前的实话不多,但他的这句话,想必是实话。

     傅修辞好似笑了一下:“但……如果只有今晚、只是朋友之间深夜醉酒闲聊,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