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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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纯子对住在近邻的叔母说出了自己与松永的恋情。

    于是,这份婚外情在父母那里暴露无遗了。

    她遭到了严厉的训斥,被逼迫着立刻斩断孽缘。

    而且,她的叔叔察觉到松永在调查绪方家的资产状况,甚至还在调查静美娘家的资产状况。

    于是,他警告纯子说,松永其实是瞄上了绪方家的财产。

    尤其是静美,更是对松永心怀恐惧,雇用了私家侦探,展开对松永的调查。

    但这事被松永知道了。

    他冲着纯子大发雷霆:“你妈这是不信任我啊!”又逼迫着嚷道:“让我去见见你妈!” 纯子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安排了松永和静美的会面,地点定在佐贺县内的一家料亭(1)。

    然而,松永表现得彬彬有礼,言谈得体。

    席间,他一腔热诚地表达了自己对纯子的爱,时而还说些轻松的笑话逗人开心,给静美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第二天,松永又邀请誉在料亭用餐,并且再一次扮演了优秀青年的戏码。

    就这样,在松永的怀柔策略下,纯子的父母彻彻底底地被征服了。

    纯子回忆道:“尤其我妈妈,对松永是十二分的中意,甚至完全地赞成我和他的交往。

    ” 大约三个月后,松永以与纯子联名的形式,拟订了一份“婚约确认书”,表明“和妻子离婚,并与纯子结婚”的主旨,又在造访绪方家的时候,郑重其事地递交给纯子的双亲。

    松永许诺说,可以入赘到绪方家。

    对此,誉作了谨慎的回应,但静美则表现出极大的欢迎,甚至反而请求似的说道:“希望你尽快离开你的妻子,尽早和纯子在一起。

    ” 然而,就在那之后,松永和纯子的关系却渐渐地发生了变化。

     松永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对纯子抱怨道:“我在音乐方面是极有天赋的,东京的一家音乐事务所邀请我加盟,但我不得不入赘到绪方家,无奈之下也只好拒绝了东京的邀请。

    ”松永的话,让纯子感到了内疚。

    另一方面,他对离婚的事却态度消极,说:“我在刚开始创业的时候,得到了女方父亲在资金上的巨大支持。

    所以,尽管我想离婚,但其实是难之又难的。

    ” 而且,暴力开始了。

     当纯子提到自己以前曾经相处亲近的男性朋友时,松永突然神色大变,暴跳如雷地吼道:“你欺骗了老子啊!”纯子赶紧解释说,自己和那个男人绝对没有发生过性关系,而且在和松永发生性关系之后,就和他干干净净地断绝了来往。

    然而,松永就是充耳不闻,只顾一个劲儿地斥责纯子是脚踩两只船。

    他抱怨道:“你其实早就不是处女了!第一次和我睡的样子,根本就是荒诞的表演!”然后,他又把那个男人叫到了酒店,带来自己的手下,在纯子的面前,动起了私刑。

     对纯子的第一次施暴,是在车里。

    松永借着一点儿微不足道的理由,一下子就情绪激动起来,突然地踩了个急刹车,又命令纯子开车。

    纯子握着方向盘,却遭到松永的殴打。

    他用拳头捶打纯子的手臂,又脱下皮鞋,用鞋打她的头。

    之后,暴力迅速升级――拳打脚踢,抓着头发狠狠地拽来甩去,用五六册捆成一捆的“善邻”(2)地图册用力地砸后脑勺。

     他还命令纯子把所有日记都拿来,在酒店房间里照着日期逐日地检查,一边责问“这个是谁”“这是什么意思”,一边又拳脚相加。

    这样的施暴,起初是每周一两次,不久后就变本加厉了,乃至从晚上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也就是说,他打破了绪方家的门禁时间规定,持续地对纯子施以暴力。

     久而久之,纯子陷入一种奇怪的心理状态――她认为是自己不好! 她回忆道:“起初,我认为自己本身的品行,并没有恶劣到必须要接受暴力惩罚的那种程度。

    然而,我一次又一次地被追问具体的细节,一遍又一遍地被质问同一件事,在不知不觉之中,我开始怀疑自己,认为确实可能是自己错了。

    现在想来,这种心理正是松永的精巧话术诱导的结果。

    但在当时,我已经深信不疑地认为是自己不好。

    ” 这是一种典型的受虐女性(家暴受害女性)的心理状态。

    当一位女性和她的丈夫或者情人置身于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封闭世界里,如果她被施加暴力,并被教训说,“你是错的!所以我才要这样对你”,那么女性一般情况下会被灌输进一种自我谴责的情绪。

    她的自尊心会被摧毁,逐渐在心里生成这样一种自我印象:“自己挨打,也是理所当然的。

    ”渐渐地,受害者会失去抵抗的想法,忍受着严酷的暴力,并顺从于那些不合理的要求。

    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受害者的自我规训得以完成。

     松永熟知这种心理暗示的作用,并以极其冷酷的手段,实现了对纯子的极其完美的操控。

     连续数日的暴力和谩骂,折磨得纯子体无完肤,精疲力竭。

    之后,他又强硬地要求在纯子的身体上留下烙印和纹身。

    而且,每一处都是同一个字――“太”。

    这件事发生在昭和五十九年(一九八四)的年底,是他们开始正式交往后的第三年。

     当检察官问到烙印的时候,纯子果断地回答说:“最后我自己是同意了的,我认为可以说是我本人的想法。

    ”但是,那不可能是她自己作出的积极性的、主动的要求。

    纯子因为与男性朋友的关系而遭受暴力的时候,仿佛是要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反复向松永恳求道:“求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相信我。

    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 在情人旅馆里,松永说:“如果你那么爱我,那么想让我相信你,应该不介意我在你身上打下‘太’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