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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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容無聲絞緊手心,他死死地盯著無極長跪的地方,好像站在懸崖邊上,用力地攥緊最後一根救命的繩索。

     雪夜長寂。

     無極服藥之後就睡下,他夢境凌亂,一會兒是繁花似錦的齊宮,一會兒是潑天蓋地的鮮血,最後是一個巨大的陵墓,中央擺著一個棺槨。

    當他看清棺裡的人時,驀然驚醒,此時有人拿著絲絹輕輕擦著他的臉。

    無極原當是阿嬰,直到他聞到了鼻間彌漫的一股沉香。

    那是用二十幾種香調制而成,極是講究,這世上能用這種香薰的人,只有當朝最尊貴的人。

    無極猛然睜開眼,趕在那個人離開之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季容身上穿著尋常貴族的常服,便是在室內,也用帷帽遮掩住了相貌。

    他出來只帶了嫪醜和幾個親信的侍衛,避開了王宮其他的人。

     無極出了一身的汗,他凝視著眼前人,神情有些恍惚,好似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

    季容不出一聲,在經過天人交戰之後,他欲將手婉從那滾燙的手心給抽出來。

     無極厲聲叫住他:“王上!” 季容一震,知道再瞞不住,可面上仍強作平靜,只說武陽君若退了燒,再休養一時,便上朝罷。

    無極卻不放手,他死死看著季容,眼裡充斥著極其強烈的情感,仿佛是極愛,又像是極恨……他嘶聲問:“王上漏夜到無極的府上,就是為了說這麼一句話麼?” 他們之間陷入了死寂一樣的沉默。

     季容聽到了一聲輕笑,他怔怔地回過頭,瞧見那張絕麗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極是凄艷,幾乎能失人心智。

     腕上的力道如流水一樣,漸漸瀉去,那眼裡的狂熱也慢慢褪去,像是烈火被一次次的澆潑,終於要燒盡了最後的火苗。

    無極說,微臣大病未愈,就恕微臣不能送王上了。

     他一聲聲“微臣”,是又一次置氣還是徹底死心,季容望著那少年倔強的眼眸,慢慢轉過身去。

    齊王的步伐有些搖晃,他心裡清楚,只要他跨出這個門欄,他和無極之間危險的關系,就會徹底退回到安全的界限。

    以無極之高傲,從此往後,他們之間的君臣關系,必然再也沒有越界的可能,而這難道不正是他一直希望的事情麼…… 短短的幾步路,季容就像是重新走過了這四十年,他發現,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得到真正的快樂過,每一天,他都如履薄冰。

    無極的出現,好似甘霖澆灌枯骨,本已是一具枯骨,卻又出現了一線生機…… 無極猛地見齊王軟下身子,一躍下床追到外頭,碰到季容的時候,季容猛地緊緊抓住了他,用力地將嘴印上了他的唇。

    無極猛然一震。

     緊接著,兩人滾在地上,絲毫不顧身份,雙手緊緊抱著彼此,四唇碾磨啃咬,舌頭如附骨之蛆交纏唆吮,極是激烈。

    分開的間隙,無極急喘著,他不住地撫摸季容的臉龐,喑啞地問:“王上可還記得……王上問過無極,無極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季容不斷地啄著他的鼻眼,少年傾身吮著他的唇珠,雙手在彼此的背上凌亂地撫摸著。

    他們唆吻著對方的鬢發,只聽季容啞聲喘著問:“是、是什麼?” 無極忽地一施力,反將季容壓制在地。

    二人兩兩相望,胸口都起伏著。

    齊王原是蒼白的臉上泛著激情的紅暈,無極兩眼眨也不眨地看著這樣的王上,從那泛著濕氣的兩眼一直看到那微弓的鎖骨。

     季容支身,兩人再